阿瓜偷了村口刘三家的鸡,被刘三逮到了。
阿瓜被逮到的时候,手上提着还没拔完毛的鸡,头上眉毛上都沾着鸡毛,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上湿淋淋还在滴水的鸡,对刘三的喝问充耳不闻。阿瓜不是不害怕,天底下没有不心虚的贼。但是,阿瓜没有表现出害怕,这倒不是因为平日里他偷鸡摸狗惯了,而是因为阿瓜他有点小聪明。
说是小聪明,事实上阿瓜只是嘴皮子利索,说白了就是能扯谎。到他嘴里的话,不但能添油加醋的说的天花乱坠,时不时的他还能拉大旗作虎皮,唬的不知内情的人一愣一愣的。当然,阿瓜要仅仅是个嘴皮贩子,那他早就被撵出村外了。秒就妙在,阿瓜扯得谎总是七分是假,还有三分不知真假。
阿瓜眼珠子骨碌一转,就立刻想到了说辞,便立刻反过来高声喝道:“刘三,你乱叫什么?谁偷你家鸡了?这鸡明明是我从后塘里面捞上来的死鸡,你要不信,你去问孙婆,我下水捞鸡的时候,她都看见了。”
孙婆八十多了,老远的看人,只能靠猜。不过,阿瓜的确是在孙婆面前跳下后塘捞鸡的。过后塘的时候,那鸡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飞到后塘里去了。阿瓜跳水的“扑通”声,还吓得孙婆颤颤巍巍地骂了他一声“死崽子。”当然,阿瓜很响亮的骂了回去,所以他这才有恃无恐的这么说。
“就算是淹死的,那也是我家的鸡。”刘三不依不饶。
“你家的鸡,你有证据吗?难不成你喊它,它还能答应?”阿瓜提着拔了一半毛的鸡脖子,在刘三面前晃了晃道。
刘三被惹急了,他吼道:“当然有证据,我家的鸡腿上都有标示。”说着,他就要上前指给阿瓜看。但是,他刚走了两步,就停下来了。因为,他看到阿瓜手上提的那只鸡的鸡爪那里空荡荡的,只有半截鸡腿挂在那里。
阿瓜看见刘三的反应,暗地里偷笑。他早就知道刘三家的鸡爪上有标示,所以他在刘三隔壁李寡妇家门口,拿李寡妇放在门口的柴刀,把鸡爪子齐刷刷的剁了,扔给了村里的野狗。那鸡吃疼乱叫一通,把李寡妇从屋里引了出来。阿瓜探头看见李寡妇后面跟着村后武壮,深怕被他们看到,就立刻跑开了。
“阿瓜,你这分明是做贼心虚。不然,你怎么会把鸡爪剁了?”刘三见阿瓜偷笑,更加生气的道。
阿瓜笑着摇了摇头,反问道:“我说三哥,都说了我这是从河里捞上来的死鸡,这死鸡的鸡爪被谁剁了,我是不知。可你也别赖我身上啊!再说,这鸡还不定是不是你家的呢!”
“你别再狡辩了,我听李嫂说,她听见门外有鸡叫,然后就看见你慌慌张张地捂着什么东西跑了。”刘三本以为找到了铁证,没想到阿瓜听完,不但没有害怕,反而露出鄙夷的表情道:“你说李寡妇啊?那种人的话你都能信?”
“怎么就不能信了?”刘三看着阿瓜装腔作势的样子实在是光火,便虎眼一瞪,上前两步喝道。
阿瓜看刘三的样子不善,这倒是吓得他退了两步。不过,阿瓜毕竟是身经百战的阿瓜。他咽了口唾沫,立刻理直气壮的挺了挺胸胸道:“当然就不能信!李寡妇是被我撞见她和村后武壮亲热,才这么诬陷我的。亏我还背着身子,装作没看见。早知道,我就捅破这层窗户纸,让她没脸见人了。”
李寡妇和武壮到底是什么关系,阿瓜就没有往深处想过。不过,他看见那二人从李寡妇的屋子里出来,倒是方便他来扯这个谎。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,不管那二人什么关系,现在能用来给他自己脱身,就算没有是非,他也要搬弄点出来。
不曾想,阿瓜这一吼,刘三倒是迟疑了。阿瓜见刘三迟疑,心里面一盘算,看来自己是乱咬的一口,还真咬到实处了。
阿瓜哼了哼,继续道:“我阿瓜还算是个汉子,背后嚼人舌头根的事还不稀罕做。但她李寡妇不仁,也就别怪我不义了!”
刘三平日里对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话也从他老婆那里听了不少,虽然,他都没有多想。三人成虎,如今听阿瓜也这么说,他心里倒是犯了嘀咕。不过,即便李寡妇的事是真,也与阿瓜偷鸡的事实无关。更何况,阿瓜脸上那副小人得志的表情,让人看着就来火。一来火,刘三的老胃病又光顾了。他揉了揉肚子,这一揉肚子,刘三倒记起今天早上他刚刚给所有的鸡喂了药。刘三家是专业养鸡户,前些天,他特意从市里面买了进口的药来喂鸡。刘三还和他老婆开玩笑说,这进口的药丸就是实在,一颗比黄豆还小的药丸上还密密麻麻的刻了一圈英文字母,老外也真是有闲心。现在,那刻着一圈字母的药丸,一定还在鸡的食袋里面。
刘三想到这里,立刻对阿瓜道:“阿瓜,你把这只鸡的食袋破开,那里面有证据。”
刘三本以为阿瓜会继续耍赖皮,却没想到,阿瓜听完这句话,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铁青。就连刚才还利索的嘴皮子,现在也上下打颤的问道:“什……什么证据?”
见到阿瓜害怕的样子,刘三乐了,他顾不上胃疼,直起腰来道:“还有什么证据?当然是你偷东西的证据。”
此时,周围已经围了一圈过来看热闹的村民,大家都喊着让阿瓜把食袋破开。阿瓜一边退,一边慌乱的叫道:“起什么哄!起什么哄?管你们什么事?这是我捡到死鸡,你刘三再赖皮也不能说是你的就是你的!”
也怪阿瓜平日里仗着自己一张嘴皮子,惹毛了不少人,现在这些人越是看见他害怕的样子,就越想当众揭穿他偷东西的事实。这不,一群人你推我攘,把那只半秃的鸡从阿瓜手上夺了过来。不管被按住的阿瓜怎么喊,众人都不顾,直到把鸡的食袋破开,从里面滚出来刘三说的药丸,还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石子。
刘三是见过世面的人,他一眼就瞅出来那个不是什么普通的石子,而是一颗钻石。而阿瓜看见钻石被发现,整个人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,摊到在鸡毛堆里。
事后,阿瓜被警察带走,人们才知道,原来阿瓜在市里面伙同一群人抢劫了珠宝店。也是天网恢恢,阿瓜回村路过刘三家的时候,手一抖,掉了一颗钻石被刘三家的鸡啄食了,这才发生了后来阿瓜偷鸡的一幕。
刘三满村的找到了那只鸡的两只爪子,把它们和鸡身一起埋了,也算是为这个“舍身就义”的“英雄”找了个全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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